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颛孙师传(十九)陈地绝粮记

时间:2025-07-23 11:11来源:zhuansun 作者:zhuansun 点击:
再入陈 鲁哀公三年深秋,黄河南岸的风裹挟着沙尘,卷得孔子师徒一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。颛孙师勒紧胯下瘦马的缰绳,望着前方被暮色染成紫灰色的陈国边境城楼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

再入陈

鲁哀公三年深秋,黄河南岸的风裹挟着沙尘,卷得孔子师徒一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。颛孙师勒紧胯下瘦马的缰绳,望着前方被暮色染成紫灰色的陈国边境城楼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,马上又到家乡的情景并没有使得颛孙师高兴起来。他背上的竹简箱棱角已被磨得发亮,里面装着孔子近年讲授的《诗》《书》钞本,沉甸甸的分量硌得肩胛骨生疼。

“子张,” 身后传来孔子温和的声音,“见陈都城门上的雉堞了么?形如覆釜者,乃陈桓公时所筑。”

颛孙师连忙回头,见孔子端坐于牛车上,青布冠缨被风吹得轻颤,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积着旅途的尘沙,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秋水。他赶紧拱手:“夫子所言极是。只是弟子瞧那城头守军甲胄不齐,似是防务松懈。”

“陈国夹在楚、吴之间,十年间三易其主。” 孔子轻抚胡须,目光掠过远处连绵的烽火台,“百姓早已疲于奔命,谁还肯用心戍守呢?”

车队缓缓驶入城门时,颛孙师注意到城墙根下蜷缩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农人,每人脖颈上都系着草绳 —— 那是服劳役者的标记。其中一个少年抬起布满冻疮的手,往嘴里塞着发霉的豆饼,看见孔子的马车经过,突然将饼子掷在地上,用沙哑的嗓音喊道:“又来一群游说的骗子!”

子路当即按剑欲斥,却被孔子抬手制止。“他们饿了三年了。” 孔子轻声道,“哀公元年那场大水,陈国粮仓全毁,如今还要给吴国纳贡,能有口霉饼已是幸事。”

颛孙师默默记下这一幕他自幼家境贫寒未见过如此景象。车队穿过喧闹的市集时,他看见商贩们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他们这群穿着鲁式衣冠的异乡人,街边酒肆的幌子上 “楚” 字被人用墨涂了又改,隐约能看出先前是 “吴” 字。

“子张可知,为何陈国匠人总把器皿做得这般笨重?” 冉有凑近他低声问,指着路边摊上的陶壶。

颛孙师仔细看去,那些陶器确比鲁国的厚实许多,便摇了摇头。

“因陈人总说,说不定哪日就会兵临城下,器物得经得住乱兵踩踏。” 冉有叹了口气,“去年我随夫子过宋时,宋司马桓魋要杀夫子,那时的陶壶倒做得精巧。”

正说着,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十几个手持耒耜的农人拦住了去路,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,额上有道刀疤,腰间别着把锈剑。“你们是从鲁国来的?” 他粗声问道,独眼死死盯着孔子车上的礼器。

子贡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我等乃孔丘先生弟子,特来拜见陈公。”

“陈公?” 刀疤脸冷笑一声,“他如今自身难保,昨日还在后宫偷偷收拾金银,怕是要逃去楚国呢!” 他突然指向子贡,“这看着面生,莫不是鲁国派来的细作?”

颛孙师心头一紧,正要辩解,孔子已从车上欠身道:“吾等乃传播周礼之人,行囊中唯有诗书,可任查验。”

刀疤脸却不依不饶,突然挥了挥耒耜:“前日吴兵过境,抢了我们最后一点口粮!你们这些读书人,定是和他们一伙的!”

话音未落,周围的劳役者纷纷捡起石块、木棍,渐渐围了上来。颛孙师下意识地将装竹简的箱子护在身后,他看见子贡悄悄往西边退了两步 —— 那里是通往楚地的方向。

荒野困厄

被裹挟着往城外走时,颛孙师数了数,围上来的劳役者足有五十余人。他们大多赤着脚,脚掌裂着血口子,手里的农具磨得锃亮,显然平日也兼作兵器。刀疤脸自称是苦县的里正,因去年陈国大夫征调他们去修城,却不给粮草,已饿死了十几个同乡。

“你们说不是吴兵的奸细,” 里正用耒耜指着孔子的马车,“那为何偏偏在吴兵走后出现?为何带着这么多竹简 —— 定是要去给吴国送情报!”

孔子始终保持着镇定,他让弟子们将行囊全部打开。颛孙师解开捆箱的绳索,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竹简,还有几件换洗衣袍,唯一的食物是一小袋粟米和半块干肉 —— 那是原本准备献给陈公的见面礼。

“这些都是先王之教,” 孔子拿起一卷《小雅》,“若诸位识字,便知绝非军情。”

里正啐了一口:“识字能当饭吃?我儿子就是跟着识字的人学念书,去年冬天活活饿死了!” 他猛地夺过竹简扔在地上,“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,等我们查明了底细再说!”

他们被驱赶到一片荒芜的洼地,四周是光秃秃的白杨树,地上散落着干枯的麦秸,显然是片废弃的农田。里正让人在四周筑起简易的木栅栏,派了四个人轮班看守,便带着其他人往北边去了 —— 据说那里有吴兵遗留的粮草。

“夫子,” 子路将断成两截的耒耜扔在地上,气鼓鼓地说,“这些匹夫简直蛮不讲理!不如让弟子冲出去!”

孔子坐在一块青石上,正弯腰捡拾散落的竹简,闻言摇了摇头:“他们也是饿极了。去年我过匡地,当地人也误认我是阳虎,困了五日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却也不可轻言动武。”

颛孙师默默收拾着自己的竹简,发现最上面那卷《春秋》的边角被踩烂了,心里一阵发疼。他抬头望向四周,这片洼地南高北低,东边有条干涸的河床,西边是密不透风的灌木丛,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。

兄长,” 颛孙师递给子贡一块布,“擦擦手上的血。”

      子贡这才发现手掌被竹简边缘划破了,渗出血珠。他接过布时,注意到颛孙师的袖口磨破了大洞,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腕。“师弟,” 他低声问,“我们带的粟米够吃几日?”

颛孙师往栅栏外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原本够五日的量,但方才被他们抢走了大半,剩下的…… 最多三日。”

第一夜过得异常艰难。劳役者只给了他们少量浑浊的水,连炊具都被收走了。孔子让弟子们将剩下的粟米熬成稀粥,每人分得小半碗。颛孙师喝着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粥,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嚎,忽然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给他的那袋枣干 —— 早在上个月过蔡地时就吃完了。

夜里降温,颛孙师将竹简箱垫在身下当褥子,裹紧单薄的衣袍。他听见身旁的冉有在呓语,说的是家乡的麦田;对面的子贡正借着月光在地上画着什么,仔细看去竟是陈国的地图。

“子张过来。” 孔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
他连忙爬过去,见孔子正用树枝在地上写着 “仁” 字。“你可知为何这些劳役者如此激愤?” 孔子问道。

“因饥饿?”

“不全是。” 孔子折断树枝,“《书》曰:‘民惟邦本,本固邦宁。’他们恨的不是我们,是那些只知征役却不顾民生的大夫。若我等今日强行突围,虽能脱身,却会让他们更恨读书人 —— 这才是真正的失德。”

颛孙师望着夫子被月光照亮的侧脸,突然明白为何方才夫子不让子路动手。他想起自己平日总想着建功立业,却忘了夫子常说的 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。

粮尽七日

第三日清晨,最后一把粟米也煮成了粥。颛孙师分到的那碗里只有三粒米,他数着米粒慢慢嚼,突然听见栅栏外传来争吵声。原来是里正派来送饭的人被其他劳役者拦住了,说不能给 “奸细” 食物。

“他们自己都不够吃。” 子贡摇着头说,他昨夜画的地图已被风抹去。

从这天起,断粮开始了。

第四日,颛孙师开始头晕。他看见子路用石头砸着什么,走近才发现是块坚硬的土块 —— 这位勇猛的师兄竟想把它当成干粮。子贡则用随身携带的小刀,在栅栏边挖野菜,可惜这片荒地早已被挖得干干净净。

孔子依旧每日讲学他让弟子们轮流背诵《诗》篇,自己则讲解其中的义理。讲到 “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” 时,颜回突然咳嗽起来,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。大家这才发现,这位平日最沉静的师兄脸色已白得像纸。

“回师兄你怎么了?” 颛孙师扶住他。

颜回摆摆手,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。孔子连忙让人取来最后一点水,喂他喝下:“前日过淮水时他就染了风寒,一直瞒着不说。”

颛孙师心里一沉。他知道颜回家境贫寒,平日里总是最后一个领食物,定是早就把自己的那份省给了体弱的师弟。

第五日,里正来过一次。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弟子们,喉头动了动,最终还是没说什么,只留下了一小捆野菜。子贡认出那是马齿苋,虽能果腹,吃多了却会腹泻。

“夫子,” 颛孙师把野菜递给孔子,“您先吃。”

孔子却将野菜分成七份,自己只留了最小的一把:“你们年轻,将来还要行道。” 他边吃边继续讲《易经》,讲到 “困卦” 时,突然问,“困而不失其所亨,何谓也?”

无人应答。弟子们大多虚弱得说不出话,子路正抱着膝盖发呆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土。

“君子处困厄,仍守正道,是为亨通。” 孔子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若因饥饿就放弃操守,那才是真的被困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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