颛孙师传(二十九)脱胎换骨,逐渐成长(2)
时间:2025-08-06 09:04 来源:zhuansun 作者:zhuansun 点击:次
蘧伯玉抚着胡须静静听着,直到颛孙师说完才开口:“你能从‘时’字着眼,已得精髓。只是别忘了,龙虽能变化,其骨不变;君子虽应时,其道不变。” 他指着园中的兰草,“你看这兰草,春生夏长,秋凋冬藏,却始终是兰草,不会变成蒿草。” 颛孙师心中一震,握着竹简的手指微微收紧。他想起自己以前总爱说 “识时务者为俊杰”,却忽略了 “时务” 之外更重要的东西。就像这两年,他们在各国辗转,有时不得不妥协,却始终守着 “克己复礼” 的初心。 “多谢大夫指点。” 他深深鞠躬,额头几乎触到地面。 宾主落座后,侍女端来新沏的茶。蘧伯玉谈起卫国的政事,眉头渐渐锁紧:“君上近日沉迷音律,不理朝政,我几次进谏都石沉大海。” 他看向孔子,“孔丘兄以为,当如何是好?” 孔子沉吟片刻:“《韶》乐尽善尽美,但若沉溺其中,便成了‘郑声’。或许,该让君上听听‘雅乐’的正声。” 颛孙师忽然想起昨日在市集看到的情景:卫侯的乐师正在街头表演新曲,围观者如堵,而太学门口的雅乐演奏却门可罗雀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道:“弟子以为,堵不如疏。百姓爱新乐,如同爱甘味,若强禁之,反生抵触。不如将雅乐中的道理,融入新乐之中……” 话未说完,就见子贡朝他使了个眼色。他知道自己又犯了 “多言” 的毛病,尤其是在蘧伯玉这样的前辈面前。 不料蘧伯玉却抚掌大笑:“好个‘堵不如疏’!老夫怎么没想到?就像治理黄河,硬堵只会溃堤,疏浚方能安流。” 他看向孔子,“孔丘兄,你这弟子,不仅稳重了,更有了变通之智啊。” 孔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:“是他自己肯琢磨,这两年在田间地头看了不少,听了不少,比在学堂里读死书有用。” 那日从蘧府出来,阳光已变得炽烈。子贡拍着颛孙师的肩膀:“行啊子张,今日这番话,连蘧大夫都赞不绝口。” 颛孙师却望着街角的布告栏出神,那里贴着卫侯征集乐工的告示,墨迹尚未干透。“我只是觉得,若雅乐真如先生所说那般美好,为何百姓不爱听?” 他喃喃自语,“或许不是百姓不懂,是我们讲得不好。” 子路在一旁扛着剑走过,闻言大笑:“你这小子,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先生了!记得刚入师门时,你见了乐师就翻白眼,说那些人‘玩物丧志’。” 颛孙师也笑了。他确实有过那样的阶段,总觉得自己掌握着真理,看不惯与自己不同的人和事。直到去年在齐国,听乐师演奏《韶》乐,竟三月不知肉味,才明白艺术的力量不在于形式,而在于能否触动人心。 “走,去太学看看。” 孔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,“那里有卫国历代的乐律档案,或许能找到些启发。” 太学的藏书楼弥漫着陈旧的气息。颛孙师在角落里找到一摞泛黄的竹简,上面记载着商汤时期的《大濩》乐舞。他蹲在地上翻阅,忽然发现其中一段描述与昨日农夫耕地的动作惊人地相似 —— 都是 “三推三返” 的节奏。 “先生,您看这个!” 他忍不住喊道,声音在空旷的书楼里回荡。 孔子走过来,接过竹简仔细查看:“嗯,上古乐舞多源于劳作,后来才渐渐雅化。” 他看向颛孙师,“你刚才的想法,或许真能行得通。” 那一刻,颛孙师忽然明白,所谓稳重,不是变得沉默寡言,而是懂得在恰当的时机说出恰当的话;所谓学问见长,也不是记住了多少典籍,而是能从天地万物中读出道理,再用这些道理去滋养万物。 夕阳西下时,他们走出太学。子贡要去拜访卫国的商人朋友,子路约了武士较量,颜回和冉雍留在客栈整理典籍。孔子让颛孙师随自己去河边散步。 河水在暮色中泛着金红的波光。孔子捡起一块石子,扔进水里:“子张,你可知为何我总让你多观察少说话?” “因为言多必失。” 颛孙师回答。 孔子摇头:“是因为语言就像这石子,扔出去容易,激起的涟漪却可能影响很远。你十九岁了,该明白‘慎言’不是怯懦,是对他人的尊重,也是对自己的负责。” 他望着远处的城墙,“当年我在鲁国为官,就是因为说话太急,得罪了季桓子,才不得不离开。” 颛孙师想起先生周游列国的缘由,心中一紧,他一直以为先生是为了推行大道才四处奔走,却从未想过其中也有不得已的苦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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